曲阜有“三孔”,德州有“三董”。
地因为名人而有名。比如曲阜,圣人孔子的故乡,那里有“三孔”:孔庙、孔府、孔林,使曲阜享誉海内外两千多年,至今仍方兴未艾。
德州是地灵人杰之地,其中历史最久、名气最大的人当数董仲舒。董仲舒虽故乡在今河北省景县,但这并不关碍董仲舒是德州人。这并不是名人故里之争,正如孔子原籍在河南那样。说董仲舒是德州乡贤名人,是千百年既成的史实。首先,董仲舒故乡在汉朝与今德州同为广川县,只是后来分开罢了。即便后来分开,但董仲舒的家乡仍属于平原郡,就是今德州。也就是说,董仲舒仍是德州人。在明代《德州志》中,就把董仲舒作为乡贤名人立传,这是不可改变的历史。
更重要的是,董仲舒常年在德州读书、授徒、研究天人学问,留下永久的“董子读书台”,还有后来的董子祠、董子书院,这些都成为德州对董仲舒的永远纪念。而这“三董”,作为德州的历史骄傲,是千百年来德州的文化地标。历朝高官文士对德州“三董”颂咏不已,使德州名播四海,令人向往。
旧《德州志》记载历代颂咏董仲舒的诗文,最早的是元代葛罗禄迺贤的《陵州五言律》。葛罗禄迺贤是元代著名诗人,是“江南三绝”之一。他曾乘船沿运河过德州,沿途看见村落荒凉,听说这里久已绝粮,不禁伤咏“何人肯忧国,得似董贤良”?其后历经明清民国,旧志中有记载的吟咏“三董”诗文不下几十篇。新中国成立后,1960年3月初,胡耀邦到德州视察,还曾亲切地询问董子读书台的情况。
在明嘉靖《德州志》记载的德州“十景”中,“书台夕照”便是其中之一,另外还有21首颂咏“三董”的诗词赞语。这些诗词的作者多是明代高官文士,其中有全国最高监察机构的长官、南京都察院右都御使陈凤梧,有明廷户部官员,有山东布政、按察两司官员,还有国子监祭酒严嵩。严嵩在历史上是劣迹斑斑的人物,那是他晚年的事。他来德州时还是国子监祭酒,是全国最高学府的长官,在德州写下了《董子书院》诗,是对董子书院的高度赞赏,不因他后来弄权而失色。
德州“三董”如今家喻户晓,但有些说法在德州文化学术界莫衷一是,有着太多的历史之谜。
比如“董子读书台”碑,都知它在明正统六年(1441年)重修德州文庙时发掘而出,重新复立,但初立于何时?
再如董子祠,比较一致的说法是在州城西门外的卫运河东岸,明万历四十三年(1615年),知州马明瑞从城内移建,那么它为何人何时所建?
还有董子书院,万历知州马明瑞移建董子祠,旁建醇儒书院。但比明万历早一百多年的明嘉靖年间,就有了《董子书院》诗,这又该作何解释?
对于“三董”的这些疑问,德州历史上很多文人学士为之求索。康熙年间,田雯以考证德州历史见长,但在其著作《长河志籍考》中也没有明确的记载,对“董子读书台”只说德州是董子读书之处,有此碑是合乎史实的。对董子书院,他考证认为,明成化二年(1466年)封董仲舒为广川伯,从祀孔子,此书院之所以设矣。这只是考证设书院的历史背景,而缺乏董子书院设立的史料记载,也难完全解释它的初建之谜。
清乾隆年间编纂的《德州志》,记载了丰富的史实资料,但对许多历史问题的考证仍有欠严谨。在该书中,称“董子读书台”碑是隋碑,说“董子书院”大约在唐宋金元就有了。
这些说法,都没有史料依据,就武断地推测下结论,乾隆德州进士李有基对此十分气愤,他在《德州新志考误》中反驳说:说书台碑是隋碑,汉晋唐宋独不能作此碑吗?说董子书院从唐宋金元就有,无此文理。唐代内庭才有书院,郡县没有书院之称,到了宋代以后才有之。
这些关于“三董”的难解之谜,一时间成了打不清的学术官司。
在明嘉靖《德州志》中,有一篇程敏政撰写的《董子祠记》,写于明弘治九年(1495年),对董子祠做了较系统的沿革记叙。程敏政是当时官太常寺卿,是明廷翰林院的掌门人,掌皇帝制诰、国家修史等事,是全国文苑与学术的泰斗。如此顶尖的人物为董子祠作记,也表明了董子祠的重要地位和影响。
程敏政还有许多轶事,他十岁时就被称为“神童”,被巡抚推荐给朝廷,明英宗见后大喜,破例让他进翰林院读书。中进士后以学问广博为名,官至礼部右侍郎。他还与唐寅有段不寻常的故事,先是他见到唐寅考举人的试卷后大加赞赏,接着又主持弘治十二年(1499年)的会试,唐寅即在其中。不料试题泄露,程敏政被劾与唐寅通关节而下狱,出狱后被勒令退职,愤懑而终。《明史》记载认为他是受人排挤而遭祸。世人多知唐伯虎,而不知有程敏政。
但程敏政的《董子祠记》却一直流传下来,但他写此文时并不在德州,而是在北京应林元甫、钮清请求而写。林元甫是山东布政司参政,钮清是山东按察副使,都是相当于副省级官员。程敏政写《董子祠记》主要靠林、钮的情况汇报。林、钮二人虽领导了德州董子祠的修建,但对“三董”的历史沿革未必了如指掌。比如董子祠重修时,董子读书台、董子祠、董子书院三位一体,集中于董子祠中,但《董子祠记》中居然没有提到董子书院,导致后人对董子书院说不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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